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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Chapter 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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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侍衛?”

無法想象只是同別人對了一掌,便能使人暈死過去的體質是有多脆弱,懷頌試探著喚了一聲。

舒刃倒在地上一動不動。

這小侍衛不是在玩他吧?

上前蹲下身子對著舒刃的鼻孔戳了戳,再輕輕捏住,仍是沒有驟起反抗的跡象。

懷頌有些緊張,手上湯鍋仍舊抱得穩穩當當。

指尖探向舒刃的手腕,確認了脈象穩健,目前只是暫時昏死過去而已,這才放心地站起身來。

媽的,他一個當主子的,如今竟淪落到為自家不省人事的侍衛擦屁股的田地。

瞅了眼小侍衛腳上的鞋底還算厚實,便另一手揪住他的領口,準備拖著一路走回流雲閣。

剛出了竹林,懷頌竟一腳踩到了濕潤的泥土,滿臉嫌棄與崩潰地在原地轉了兩圈。

將鞋底的濕泥在青石板上蹭掉了半數,仍有些頑固的泥巴粘在鞋子的兩側。

怒極地在周遭找了一圈定是沒有的布巾,餘光突然看到小侍衛身上的玄色衣衫,腦中靈光一閃。

站在水木芳華和舒刃的臥房前又猶豫了半晌,懷頌悄咪咪、慢吞吞地將人拉進水木芳華。

屈膝用力一頂舒刃的後腰,把人摔進床榻,發出‘砰’的一聲巨響。

懷頌的床褥極厚,所以聽起來聲音不小,撞在上面也不會痛,舒刃躺上去反倒下意識舒服地正了正身子。

伸指再次確認舒刃的脈搏,懷頌這才放心地坐回到桌前掀開湯鍋的蓋子。

他雖不精於醫術,但對內力這一塊的拿捏卻是信手拈來。

小侍衛的脈象仍舊沈穩,因著先前受過的內傷,此時無法承受那記重擊,只要多加休息便會無礙。

那麽此時趁著小侍衛暈過去,他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嘗嘗這木棉花豬骨湯了。

他倒要看看,舒刃聲勢浩大地剁了他心愛的木棉樹,做出來的湯到底能好喝成什麽樣子。

拿著湯匙剛舀滿了一碗,撅起嘴正要湊到碗邊,床榻上便溢出一絲沙啞的輕哼。

“頭,好疼……爸爸……頭疼……”

懷頌咬緊湯匙一臉莫名其妙地側頭看著舒刃。

爸爸是誰?

他不是喜歡雲央嗎?

不對,他那時候遲疑的意思,也可能是代表他並不喜歡雲央。

那爸爸是誰?

是小侍衛進宮之前的姘頭?

怎會有女子叫這般難聽的名字。

懷頌還在內心做著鬥爭,舒刃那邊已經疼得滿身冷汗。

汗濕透了衣裳又貼回到身體上,冷得舒刃又是一哆嗦。

看他一個人在床榻上折騰,懷頌心下一動,起身便走到床邊坐了下來。

“小侍衛。”

溫熱的手掌貼在舒刃的胸前,緩緩註入內力,懷頌滿意地看著舒刃緊蹙的眉頭逐漸舒展。

再次欣賞地捏了捏小侍衛的胸肌,正想著改日跟他學習一下訓練的方法,舒刃卻突然睜開了眼睛,雖有些迷茫,但仍是警惕地握住了他的手掌。

喉頭滾動了幾下,嗓子裏幹得不行,舒刃指著桌上的茶水,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。

“你說湯啊,”懷頌一副聽不懂人話的模樣,陶醉在自己的體貼之中,“我還沒喝,你這不是醒了,我看看你。”

舒刃搖搖頭,動了動嘴唇,卻又被唇角溢出的血絲阻住了話語,仍舊只能伸指朝向桌面。

我想喝水。

“你已經受傷了,不用再惦記著照顧我了,”內心被這小侍衛的關懷侵襲得一片柔軟,懷頌輕撫舒刃汗濕的額發,“你好好休息,本王的乖侍衛。”

“……”

努力地動著嘴唇,無奈只能發出氣音,舒刃懊惱地摳住被褥,順著衣角拉扯著懷頌的手臂,企圖讓他的耳朵貼得近一點。

不知是聽到了她的心裏話還是突然間長了腦子,懷頌竟真的依照著舒刃的想法,逐漸彎下腰身,離她的嘴唇極近。

可是當懷頌的腦袋真的靠近了枕邊,舒刃卻深吸了一口氣,眼睛猛然闔上,纖細頸間的脖筋也繃緊了一些。

似是累了,或許他真的不該再叨擾小侍衛。

枉費他還特意地想讓小侍衛聞聞昨日他洗發時新換的木槿葉呢。

直起身體便看到舒刃面上的痛苦瞬間消失了大半,懷頌有些訝異。

難不成小侍衛不喜歡木槿葉的味道?

還是自己有體臭,靠近小侍衛時熏到他了?

張開雙臂聞了聞自己的味道,懷頌猶疑地再次彎身靠向舒刃的鼻子。

果不其然地再次在舒刃的臉上看到了難耐的神色。

完了,他不幹凈了。

可是他畢竟是主子,身為一個侍衛,無論主子再怎麽難聞,他也不能做的這麽明顯吧?

太傷人了。

想到此,懷頌也不管舒刃身上有沒有傷,便坐直身體揪住舒刃的衣領。

“小侍衛,你是不是嫌我臭了。”

舒刃喉嚨本就幹涸,聽他問的這奇怪的問題,嗓子更是一緊,無話可說。

但看到這小倒黴蛋泛著水光的大眼睛,舒刃便下意識地搖搖頭。

“我不臭?”

搖頭。

“那你為何在我靠近你的時候,你要做出那般難以忍受的模樣?”

無論身體有多無力,舒刃都難再忍受這個傻子在身邊聒噪了。

強撐著自己的胳膊,借著懷頌掐著她衣領的力氣半坐起來,反手攫住自家主子的衣領拉向她的臉前。

“您……每次靠過來……都壓到屬下的肚腹了。”

兩人靠得極近,呼吸交織。

懷頌無暇去聽舒刃口中說了什麽,只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兩瓣翕動著的蒼白嘴唇。

突然向前又湊了幾寸,鬼使神差地,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……

那陷入下唇的柔軟唇珠。

屋內寂靜無聲。

舒刃僵了片刻,抓著懷頌衣領的手指輕顫著松開,緩緩落於身側。

唇尖上的濕潤逐漸蒸發,比方才還要幹燥許多。

甚至開始發燙。

連帶著額頭耳根,和臉頰。

懷頌低垂著睫毛,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。

因著緊張,舒刃握住側邊的衣角輕輕摩挲起來,忽地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。

舒刃的臉愈加開始發燙,看著面前懷頌的那張白凈的面孔,腦袋裏的思緒也開始紛亂不已。

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過去,舒刃哼笑一聲。

懷頌向一旁支起的長腿自然地露出了他的鞋子,星星點點的泥巴濺在他白色的褲子上,順著褲子望下去。

不出所料。

鞋子兩側也盡是幹燥結塊的泥土。

舒刃目不忍視地閉上眼睛。

突然有些不敢看自己的衣裳。

她已經摸到了和自家主子鞋子上相同質感的東西,也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發展。

懷頌也發覺自己似乎惹了禍,他雖是主子,但面對著這小侍衛向來不敢太過囂張。

他是唯一知道自己弱點的人,若是小侍衛發起脾氣來,帶著那靛青脖子的野雞來嚇他,他可能真的會招架不住。

大不了以後自己不用他的衣裳來擦鞋子了嘛。

“小侍衛,”懷頌先發制人,面容嚴肅,伸出一只手制止著游移在狂暴邊緣的舒刃,“你先不要激動,冷靜一下,聽我跟你說。”

冷你二大爺。

舒刃緩了兩口氣,支起腿便要下床回臥房去換衣裳,卻被懷頌不依不饒地按回枕上。

“你要靜養,不可去外頭!”

他不是一向喜歡看她倒黴嗎?這一反常態的關懷是怎麽回事?

“多謝……殿下,屬下還是回自己的臥房休養。”

生怕他出去之後,再回來就是拎兩只雞進房了,懷頌歇斯底裏地暴怒而起。

“本王命你在這裏躺著休息!”

渾身沾滿了泥巴,讓舒刃萬念俱灰,感覺身上的每一處都是臟汙無比,偏生這小倒黴蛋卻不讓她動。

“是,屬下遵命。”

單憑她暈倒前,自家主子隨隨便便打到刺客身上那一掌,她便不敢再冒犯了。

無奈身上真的汗津津的不舒服,舒刃只能背過身去脫掉身上掛滿了泥巴的外衫。

“殿下可否賞屬下一件衣裳?”

只要他不出去拿雞,萬事都好商量。

懷頌走到衣櫥邊打開木門,挑了件深色的衣裳坐回到床榻邊,遞給舒刃,狀似不經意地開口。

“誰是爸爸?”

舒刃驚呆了。

“殿下怎知爸爸?”

“你果然有爸爸!”

懷頌舔舔嘴唇,指著舒刃向後坐了半尺,聲音頗大,情緒也瞬間激動起來。

看他這副模樣,估計是她在昏迷的時候不小心說了夢話。

從小到大,她都是跟著爸爸一起長大的,病痛脆弱之時自然會下意識地喊出來。

怎的偏生被這小倒黴蛋聽到了去?

“爸爸……是屬下的寄托和依靠,只是一個稱呼,就像祭司大人,會更替,而並不是特指的某個人。”

胡編亂造了一堆,舒刃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說了些什麽,只想著將這小傻子先蒙騙過去。

“可以特指的。”

懷頌卻仿佛聽了進去,聲音悶悶地補了一句。

“什麽?”

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睛,舒刃咽了下口水。

“可以特指某個人。”

懷頌眨眨眼睛,握住舒刃帶傷的手腕,眸光如水。

舒刃沒吭聲,眼睛裏滿是疑惑。

“我想當你爸爸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頌頌主動了……嘻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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